(長長公司 蘇學(xué))
睜開惺忪的睡眼,拉開窗簾,久違的陽光撲面而來,溫暖,不算刺眼,太陽公公高高興興地不僅爬上山坡,還跳到了高空。我摸起手機,享受著慵懶的休假時光,才發(fā)現(xiàn)又快中午十二點了。
吃過飯后,老爸終于在我回項目前提出了要求,陪他走走門前的那片田。他說,憶苦思甜,是不錯的傳統(tǒng)美德。雖然家在農(nóng)村,但是分到我爸頭上的土地只有一畝水田和一分旱地,所以門前的這片田是我家租了快十年的水田,也是提供給我們兄弟仨學(xué)費、伙食費的源泉。
年復(fù)一年的春耕秋收,它把我們一家人的生活都融在了這片田野上。從我來南寧讀高中起,家里就不再種田,改釀酒了,但是每次我放假回家,他老人家總會邀我去田間走走,或是看看叔叔伯伯們播種,或是看阿姨嬸嬸們收割,從水牛下田到機械耕田,盡管不再是自家的水稻,但也算是感受著耕種的希望和收獲的喜悅。
水田一開始并不肥沃,干癟的泥土,凌亂地散落在田間,他右手扶著犁,左手揚著輕佻的竹枝,時不時鞭打著眼前的水牛,嘴里還念念有詞,黃昏下,他的影子被拖得越來越長。這是我對這片田的最初記憶。
沐浴著秋日的暖陽,走進(jìn)門前的這塊田野,眼前依舊還是金燦燦、綠油油的景象。黃色是成熟的水稻,飽滿的谷粒一串串,壓彎了腰;那綠色是生長的馬蹄(學(xué)名:荸薺),茂盛的青苗,密不見底,只是偶爾能聽到淤泥呼吸的聲音。“霜降不割禾,一天少一籮啊”。我爸他彎下腰,拾起掉落的谷子,跟我娓娓道來:“今年雨水頻繁,你才有機會看到這一片收獲的希望,天氣再好兩天,你大叔二叔就收割回去啦。”
走過一塊稻田,來到叔叔家的馬蹄田,我爸又開始損我了:“你還記得小時候在二叔的馬蹄苗里鉆來鉆去,像老鼠一樣的你嗎?”
我撫摸著馬蹄苗,小聲辯解:“你就記得我調(diào)皮的時候,我上課回來挖馬蹄、周末去拔草施肥的優(yōu)秀事跡你怎么不說?”
他滋滋大笑,也不知道他是想起了我掉進(jìn)田里哭哭鬧鬧的三年級、還是在冬天的寒風(fēng)中邊揮“四齒爪”(一種挖馬蹄的農(nóng)具)邊哭的六年級。不過每一年的田間散步他總能說出一兩個你永遠(yuǎn)不想記得但他從未忘記的小故事。
微風(fēng)吹過,禾尖也發(fā)出莎莎地笑聲,比馬蹄苗的嘩嘩聲更加開心,像是跟著老父親一起嘲笑我一般。腳下的田埂忽大忽小,我走得搖搖晃晃,他卻如同步履操場,自信、穩(wěn)健。繞個彎,轉(zhuǎn)個圈,走到田野的中間,我們不約合同的閉上雙眼,張開雙臂,微微上揚著腦袋,屏住呼吸,感受大自然神奇的魅力。是稻子的芳香,成熟的喜悅;是馬蹄苗在打架,成長的幸福;是泥土的氣息,收獲的希望……
手捧著老媽送上的濃茶,我們?nèi)俗谖蓍芟?,曬著暖陽,和著暖風(fēng),又開始了唧唧咋咋地討論。那片走過一遍又一遍的田野,黃綠相接的織成一張無形的網(wǎng),提醒著我不忘來時路,敢做有心人。